宪章运动的鼓动工作开始前,作为一个公众作家,奥布 赖恩所采取的方针是当时在政治家中板不趋时的一种。他不 仅是一个纯粹的政治雄辩家。这并不是说他低估了政治改革 的价值;相反地,他明白表示,只要一切立法权仍然掌握在 压迫者的手中,人民为社会解放所作的努力必然都是徒劳无 益的。但他同时又领会,并且竭力向读者阐明,除非他们认 识到社会的实际基础,否则即便拥有最大限量的政治权势,也 毫无用处,决不会使他们突破社会疾苦的樊笼;他力图把我 们具有根本性的巨大祸患追溯到两大可怕的根源:地主制和 高利贷制以及它们千变万化的各种形态。我们可以说,迄至 当时止,只存在着两种社会经济学派:一派主张所谓财产所 有权,决不考虑各行各业的要求;另一派,例如罗伯特·欧 文,则赞成把一切私有财产连根铲除,代之以集体所有制。当 然,此外还有一个人数寥寥无几的奥斯勒派,但他们为劳动 人民所提的权利要求是属于慈善性质的,而不是基本的权利。 奥布赖恩所负的使命要他在上面所说的前两派之间不偏不倚 地前进,一方面否定前一派的主张,另一方面又表明后一派 企图强使社会接受一种不成熟的、未经整理的理论,是十分 荒谬的。但他不是单纯吹毛求疵的人,因为他竭力要使财产 私有权和劳动阶级应享有的最完整的公正原则一致起来。他 当时的各项计划远不如他在以后的年代中所提出的那么完 整,但他所指出的原则已在他通过有力的文笔写出的许多著 作中阐明了。虽然别人在宪章运动中负起了首创的责任,但 给这项运动奠定基础的却是奥布赖恩的著作,当鼓动工作一 获得相当的进展,他在这项工作中的巨大贡献就得到了一致 公认。虽然他不为自己追求公众的注意,但现在群众对他却 开始有意延揽,因为他已经为他们那么长久地、热情地尽过 力了。全国宪章代表大会的召开一经决定,至少就有十三个 选区邀请他担任它们的代表。最初他婉言谢绝了全部邀请。可 是,对有些选区来说,谦词全不生效,因为它们坚持推选他 为代表,甚至不顾他本人明白表示的意愿。这些选区中有伦 敦、曼彻斯特、斯托克波特、诺里奇、利和怀特岛。这样坚 决表示的信任克服了他的犹豫,使他接受代表的职务。在有 关奥布赖恩的个人仪表和才能方面再说几句话,目前的介绍 也就可以结束了。他的身材比一般中等身材要高得多,风度 翩翩,不过略带几分渊博的学者那种佝偻的体态。他的相貌 往往被人们评为清秀,虽然我们有时也曾听到相反的意见。评 价的不同,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于在看到他们的对象时评价者 本人所表现的情绪。当不愉快的思想正使他心情激动时,他 看起来确实并不十分和蔼可亲,但在愉快的感情影响下,奥 布赖恩显得比任何人都有更大的魅力。他的天庭高大宽阔,表 明他是一个智力超凡出众的人,而头部按颅相学被定为仁爱 之源的那一部位显得特别发达。如果说,在宪章运动初期大 露头角的民主派领袖中,他无疑是一个心地十分光明磊落的 人,那也并不过分。在宪章运动阵营中,人们普遍称他为教 师,这是奥康纳赠他的尊称。即使他的一些势不两立的敌人 也证实了他有卓越的才智。《每周新闻》是一份漫无节制地对 他恣意辱骂的报纸,但就在这同一报刊上却又把他描写成为 一个指掌间主意很多的人,所有其他宪章领袖加在一起都不 如他。
作为一个演说家,奥布赖恩与众不同,有他的特殊风格。 据我们所知,有人甚至说他根本缺少一个演说家的必要条件。 再没有任何错误比这更可悲的了。不错,他的演说没有文森 特那种口若悬河一泻千里的辩才,也没有奥康纳那种迅雷疾 雨般的激昂慷慨的脾气,同时,也不具有洛厄里那种字斟句 酌、深思熟虑的特色;但在某种程度上他却兼有三人的长处。 当他讲一个道理时,他的深思熟虑令人惊叹。没有一个演说 家能攀登到这样的高度,或象他那样用深刻强烈的热情来感 动听众,同时,也没有一个雄辩家在动作的活泼和语调的灵 活方面能胜过他。至于使用讽刺这一武器,他具有不可估量 的优势,使所有他的同辈无法望其项背。他说趣话时毫不轻 薄,而是庄重、实在——实在而又条理分明,而且尖锐已极。 任何人都不能象他那么轻易地将论理、讽刺和雄辩溶为一体, 或以那种可怕的威力将这三位一体的武器投向他的对手。而 且,他永远是那么巧妙老练地使自己适应听众的理解力。一 般地说,鉴定一个演说家应以他所产生的效果为断,这比根 据其他标准更为正确,如果以这个标准来衡量奥布赖恩,他 的辩才应当说是第一流的;因为在他身体健康、精神饱满而 且受到大量听众欢迎时,他的主要困难不在于激起听众对他 意见的同情,而在于压制对他表示欢迎的喧嚣的喝采声。这 里也需要提一下,在我们所述的这个时期,他留住听众听讲 的时间要比任何其他公共演说家长得多。他在集会上经常占 用的时间大概是三小时;有时他会说上四小时,甚至五小时, 始终吸住听众的注意力,直到他讲完为止。我们可以毫不踌 躇地断言,具有这种才干的人决不是一个平庸无能的演说家, 相反地,不仅在言词方面,而且在思想方面,都是一位演说 大师。
正当伦敦和英国中部、北部的民主主义者以不断加快的 步伐强烈要求通过人民宪章的时候,如前所述,西部的民主 派人士也在不遗余力地加强这一呼声。为了实现这项彻底的 议会改革,文森特无日不在集合数以千计的群众。布里斯托 尔、巴思、切尔特南、特罗布里奇、布雷德福等地由于这位 著名的演说家辛勤不懈的努力而经常处在兴奋激动的状态, 因为他在各该地区的声望可算是无可限量。妇女对这个伟大 运动的信仰好象比男子还要热烈。她们自行组成激进团体,好 几百人登记参加。无疑地,在激起民主妇女的爱国心方面,文 森特个人的魅力发挥了它的一份作用,因为,如前所述,他 是女性一致宠爱的人物。巴思的民主妇女举行任何一次集会 时,惯常都邀请文森特为贵宾。为了对他的效劳表示感谢起 见,她们发起募捐,以捐款给他买了一只珍贵的金表。这个 纪念品是在一次公众集会上赠给他的,当时他以优美的言词 来接受这一珍贵礼物,因而使自己更显得才华出众。为了证 明那个时髦的、美丽的而富有浪漫色彩的城市的妇女在精神 上受到了多大的鼓舞,我们只需列举下面的情景:当巴思居 民们刚知道文森特即将莅临时,妇女们就占用了离城约莫一 英里的鹿山公园,四千多名妇女聚集在那里欢迎他,同时还 有一大批人由于无法入场,竟把所有的空地都挤满了。在这 次集会上发生了一个相当有趣的插曲。妇女们事前商定,除 了受到优待的文森特以外,不让任何男人目睹会议的进行。可 是,尽管有此禁令,一个男性出于好奇心(这种好奇心,如 果出于女性,也许还可以原谅),假扮女装,混进了公园。可 是这个把戏很快就被拆穿,消息也很快地传到了会场,在群 众尽情的嬉笑怒骂中,那个莽汉被拳脚交加地逐了出去。巴 思的主要激进分子博尔威尔的夫人担任主席,文森特在会上 发表了长篇的讲话。公园中的议程结束后,他又向外面无法 入场的人群大声演讲,女听众们挥舞手绢或作其他动作,以 示欢欣。
在巴思为了推选全国宪章代表大会代表而举行的群众集 会上,参加的人数非常踊跃。估计聚集在一起的有一万五千 人。除文森特和其他演说家外,威廉·内皮尔上校也光临参 加,向集会的群众发表了关于拥护普选权的谈话。可是,在 会议进行中,这位侠义的上校却被大大地触怒了。文森特在 演说过程中提到了与人民为敌的各方面人士,指出人民被无 赖们压得透不过起来。“约翰·拉塞尔勋爵是个无赖,哈里· 布鲁厄姆勋爵是个无赖,韦林顿公爵是个无赖。”上校走上前 去,大声说:“我否认那句话。韦林顿公爵不是一个无赖;他 曾崇高地、英勇地、光荣地为祖国打过仗,他不是无赖。”文 森特答道:“我说,谁否认我的选举权,谁就是无赖,管他是 拉塞尔、韦林顿,还是内皮尔。”上校发表意见说,这位演说 家当天所采用的言词预料将会有害于民主事业。除了这个小 小的插曲以外,一切都在十分和谐的气氛中顺利进行。 西部各郡规模最大的示威游行是1838年9月30日在特 罗尔公地上举行的,这是位于特罗布里奇和布雷德福之间的 一个广场。两支人数众多的队伍从这两个城镇分别出发;来 自前一地方的队伍绵延几达四分之三英里。队伍离开特罗布 里奇以前,一个年轻的女子代表该城镇的未婚女子,把一条 丝围巾赠给文森特先生,已婚妇女也向卡里尔先生表达了类 似的敬意。特罗布里奇和布雷德福的两支队伍在公地上会师, 彼此一见面就发出了震天价的热烈欢呼。据估计,当天表示 效忠于人民事业的达三万人。如果我们回想一下这个地区原 来的人口比较稀少,就不会不对吸引如此众多的人们聚集起 来的那股激奋情绪感到惊奇。事实是,文森特已完全把群众 心理激励到白热化程度,而另外还有几个有才干的人仿效他 的榜样,自愿担任公共演说家,把精力献给这个事业。其中 有巴思的律师罗伯茨,他是当时高等法院院长尼古拉斯·廷 德尔爵士的表弟。文森特初次访问巴思时,罗伯茨和他热烈 握手,结成莫逆之交,在他的一切奋斗中,为他分担艰险,共 享荣誉。特罗布里奇有一个名叫波茨的青年药剂师,他是一 个热心的民主主义者,尽了他的一份力量,以青年人的热忱 和勇气献身于这项事业。那个曾在议会广场的集会上大露头 角的工人威廉·卡里尔是当地最杰出的演说家之一,也为运 动的原则大事宣传。不管文森特在政治生涯的初期对道义力 量有过什么看法,现在他的演说多少带有一种暴力倾向。他 以十分鼓舞人心的论调谈到人民的胜利即将来临。他参加布 里斯托尔民主主义者在布兰登山上举行的几次人数众多、热 情高昂的集会。有一次,他凭着一匹纯白的战马前往会场,漫 无节制地辱骂政府,预言政府不久即将垮台。特罗布里奇的 公众中一部分所谓“忠诚”人士,对这种显然迫在眉睫的危 险,日益感到恐慌。波茨对使用暴力的偏爱如此直率,甚至 在他窗口陈列着一排惊心触目的枪弹,并且十分大胆地把它 们标明为“送给托利党的卫生丸”。文森特在这个地区这么繁 忙,以致在相当长的时期内简直腾不出一天时间来为国内其 他地区效劳。人们经常要求他出力,他尽力越多,要求也就 越大越频繁。
正当格拉斯哥、纽卡斯尔、伯明翰、伦敦、曼彻斯特和 皮普草地成为大规模群众性集会场所,其他地方也同样积极 地传播宪章原则。纽卡斯尔周围的城镇和村庄效忠宪章运动 的情绪,和这个著名城镇的民主主义者同样热烈。10月10 日,海港小镇布莱斯出动了一千人,由阿克尔、赫伯恩、布 朗、伯德、史密斯和洛厄里给他们讲话。出席集会的群众表 现了高度的热情,并提出了效忠宪章的信誓。乌斯沃斯村也 举行了一次同样热烈的集会,聚集的群众倾听主席哈蒙德以 及托马森、史密斯和德维尔的发言;会议结束时,他们组成 了英格兰北部政治联合会分会。在泰恩河南岸的格林赛德村, 二千名群众在露天集会,其中很多是妇女。一个壮观的乐队 从文拉顿前来参加。主席福斯特和纽卡斯尔的代表团向集会 致词。一切都在欢欣鼓舞的情绪中顺利进行,集会结束后,一 个游行队伍一路护送纽卡斯尔代表团直到文拉顿,准备当晚 在那里举行一次集会。后一集会原定在戏院中举行,但这个 地方绝对容纳不下几千群众,于是,不得不把会场移到露天。 萨莫赛德先生担任主席,奥尔德、史密斯、帕克、托马森、查 尔顿和科伯恩先生向集会群众发表谈话。会议过程中,群众 自始至终保持高度热情,给这次集会增添了生气。在卡莱尔, 全体群众表现了同样的情绪。8月间,在市政厅举行了一次拥 护宪章运动的公众集会,这个建筑物可以容纳一千人,简直 被挤得水泄不通,同时还有几乎同等数目的人们留在户外,无 法入场。讲演者有霍尔、汉森、巴恩斯、贝尔德、麦肯齐、巴 尔和劳伦斯先生。在会上提出的决议获得了一致通过,并宣 布联合会拥有会员一千二百人。在苏格兰境内,阿伯丁、邓 弗里斯、敦提和大多数东南部低地区的城镇,不论大小,都 积极参加鼓动工作。阿伯丁举行了一次盛大的群众集会,会 上,邓肯先生发表了长篇演说,在演说过程中,对牧师们进 行了绝妙的讽刺。“托利党员(邓肯说)都是宗教徒,他们谈 了许多宗教方面的事情。他们需要更多的新礼拜堂,更多的 笨伯来充当牧师,而且为了宣扬真理(这是个疑问)每个牧 师可以向国库索取一份酬劳。托利党的牧师们是现代的法利 赛人;他们祷告时间都很长,他们在街道的拐角做祷告,眼 睛却贪婪地看着寡妇的住宅。耶稣基督的福音就这样被糟蹋 了。暴君资助教士,教士替暴君蒙蔽民众。我们付出一千二 百万镑的代价来维持我们的舰队,而我们在全世界却没有一 个敌人。在爱尔兰,我们竟需要二万五千把刺刀来捍卫耶稣 基督的福音。你们甘心忍受这种事态吗?”演讲者的问话得到 的答复是一片沸腾的欢呼和“不,绝对不!”的喊声。邓弗里 斯的集会是在科贝利山麓属于肖特里奇院长的一片旷地上举 行的。山顶上招展着几面旗帜。坎贝尔、奈特和沃德罗普先 生向聚集的几千名群众发表讲话,集会一致表示了拥护宪章 原则的坚定意志。
9月25日,在重大商业城镇利物浦,有几千人在旧医院 的院子里集会。整个会议期间,下着倾盆大雨,但古德费洛、 罗宾逊、埃德蒙兹、奥康纳、默里、科贝特、科林斯、洛厄 里先生等凭他们能言善辩的口才竭力使群众保持精神焕发, 所有的决议获得了一致通过。接着当晚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公 众宴会,然后,演说家们给在场者讲话助兴,直到午夜12时, 始终秩序井然,气氛和谐。
即便在地方政府所在城镇德文波特,民主精神也不消沉。 集会是在一间可容二千人的房间内举行的,但群众十分踊跃, 不得不将会场移到露天,《太阳日报》承认出席者有四千人, 并对此表示惊讶。会上出现了十分热烈的情绪。谢菲尔德的 民主主义者好象竭力仿效埃比尼泽·埃利奥特在议会广场上 所表现的精神。9月25日,数达两万名的群众集合开会。那 位著名的谷物法诗人担任主席,吉尔、布坎南和其他几位杰 出的演说家向集会致词。整个议程在十分欢乐的气氛中顺利 进行。9月30日,布赖顿的激进分子举行了一次显示他们力 量的大规模示威游行。费格斯·奥康纳是这天的主角,集会 群众表现了十分狂热的情绪。在考文垂,一次露天示威集会 证实了人民拥护宪章的情感,同时,在北安普敦郡的朗巴克 利、凯特林、达文特里、韦林巴勒以及若干村庄也都举行了 集会,对当时如此普遍地掌握了公众心理的原则表示赞同。在 凯特林这个小镇上,激进协会会员不下三百人。在东部,伊 普斯威奇的民主主义者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公众集会,请愿书 在会上获得了一致通过。伯明翰的激进妇女自行组成联合会, 在她们历次集会上表现了高度热情。在这个团体于9月初举 行的一次集会上,女主席宣布已加入联合会的妇女有一千三 百人。她又说明,好久以来,她已把饭前饭后的祷告中有关 感谢上帝赐予佳肴美酒的一段祷词全部删除,因为现在很少 有佳肴美酒出现在她的餐桌上了。这次集会经过表决,同意 从会费中拨出十镑,捐给将来的全国宪章代表大会。在同一 团体一星期后举行的另一次集会上,柯林斯先生介绍了纽卡 斯尔的詹姆斯·艾尔,后者以强烈的论调提到了新济贫法问 题。他对集会的几百名群众说:“他对这项法令的各项条款极 其仇视,因此不难向她们宣誓,正如他在别处宣誓一样,倘 若执行这项法令的救济人员试图在任何时候把他弄得妻离子 散,他们也只有等到从他冰冷僵硬的尸体上跨过去时才能执 行。”这种感情博得了集会妇女们的热烈欢呼。
伯明翰政治联合会决意试探一下基德明斯特群众热心公 益的精神。因此,芒茨、道格拉斯等人参加了一次专为这个 目的举行的公众集会。一座讲坛在露天搭了起来。集会规模 盛大,但在代表团莅临以前,几个烂醉如泥的中产阶级流氓 霸占了讲坛,引起了不少纠纷。这批“体面的”笨蛋不断地 阻挠集会的进行。他们遭到了演讲者们的严厉谴责,但正如 始料所及,这对他们并没有产生多大效果,虽然集会群众是 完全同情代表团的。伯明翰的政治联合会每星期继续举行集 会。奥康纳时常是他们的座上客。他在一次集会上声明他不 再是人民的领袖,而是阿特伍德和菲尔登的追随者了。他所 得到的答复是,联合会不承认谁是领袖,而愿意和一切为共 同事业诚实地、认真地工作的人们携手合作。现在,在整个 工业区内,甚至在最小的村庄上,集会越来越多,许多农村 也处在动荡的状态中。成千上万的男女加入了激进派队伍,他 们对宪章运动的忠诚越来越深厚。
民主主义者集中力量来显示他们对人民宪章的拥护,但 时隔不久,明显的分裂迹象便在阵营中开始暴露了。争执点 在于为实现共同目标所采用的手段的性质问题,因为关于目 标本身是看不出会有什么分歧的。可是拥护宪章事业的,有 两个不同的派别的倡导者。一派包括那些主张只有通过道义 手段才能获得人民权利的人们。另一派则包括决心较强的人 们,他们不能设想除了暴力以外,统治阶级会俯首帖耳地接 受任何其他方式,而且他们在历次演说中,往往采用威胁性 的言论。奥康纳被看作是后一派的领袖人物,因为他虽曾宣 称,极愿在采取任何其他方式以前,尽量试用一切道义手段, 但一般说来,他的言论具有如此强烈的暴力倾向,而他本人 又如此惯于对他那一派最激烈的分子假以颜色,因此,他那 一点关于使用道义力量的软弱无力的表白只能被看作是他残 留的谨慎态度,一旦形势变得有利于采取比较大胆的政策,就 会被抛弃的。前已提及,奥康纳在伯明翰的演说曾引起道义 派改革家们的反感,当时只是加以隐忍,没有发作罢了。但 是隐忍是难以持久的,因为暴力派的政策正日益明显的发展 着。火并的时机终于来临了。警钟在伦敦、伯明翰和爱丁堡 三处敲响了。在第一处,工人协会是向暴力派挑战的当事者; 在第二处,政治联合会委员会承担了驳斥那条政策路线的任 务;在第三处,人们企图通过一次公众集会将暴力政策的提 倡者驳得哑口无言。但在世上所有的人们中,唯有奥康纳是 道义派对手们不经过斗争而决不能制服的人,于是,按照他 的决定,他将伯明翰的民主主义者召集起来,向他们声明愿 意尽力维护他的政策。于是,便举行了一次群众集会,会上, 他煞费苦心地为他的行动进行辩护,最后根据他的演说提出 了一项决议,而决议的结尾则写明对他表示信任。他的对手 们也出席了集会,尽管他们有钱有势,毕竟不能同奥康纳进 行较量,他所提出的决议终于以压倒的多数顺利地通过了。爱 丁堡的道义派比较顺利。他们在卡尔顿山上举行了一次群众 集会,主要演讲人是曾在伦敦示威大会上热烈赞扬奥康纳的 约翰·弗雷泽以及亚伯拉罕·邓肯和佩斯利的帕特里克·布 鲁斯特牧师。他们虽都声称赞同和平鼓动方式,但对于他们 的对手来说,其中有些人的言论决不是和平性质的。布鲁斯 特进行了毫无节制的谩骂,表示要把宪章运动阵地上的奥斯 勒分子和斯蒂芬斯分子一扫而光——“他不愿说奥康纳分子, 因为他相信,费格斯·奥康纳尽管有种种缺点,毕竟不失为 一个正直人士。”各项决议都获得了通过,但是事实相当明显, 爱丁堡大多数激进分子却没有对这次集会表示应有的同情, 因为在这个城市最初通过宪章的那次集会上,参加者有一万 五千人,而这次只有五千人集会表示不同意奥康纳的暴力政 策。奥康纳在《北极星》的专栏中以他独特的风格对攻击他 的人们作了答复,一面恭维,一面又谴责。他对弗雷泽推崇 备至,而对邓肯,则引用一件旧事来使邓肯就范,说他和邓 肯初次见面时,曾问起后者的姓名,经人告诉名叫亚伯拉罕 ·邓肯以后,他就回答说,“谨防此人,因为他是不可信赖的。” 他从亚伯拉罕的相貌方面得出了这个结论,尽管他并不自命 对这门知识有过多少研究。布鲁斯特是三人中最聪明、最博 学、最有声望的一个,而奥康纳却用一种极其简慢无礼的态 度来对待。他向他们三人说,“弗雷泽,我热爱你;邓肯,我 感谢你;布鲁斯特,我不了解你,”这样,他就把最后一人贬 低到极不重要的地位。应当说明,不久以后,邓肯却在发表 上述看法的同一《北极星报》的版面上,博得了十分热烈的 赞扬。
几乎没有任何事情比这种分裂现象更不幸的了。两派中 的任何一方通过削弱和摧毁另一方的力量,间接地使共同敌 人坐享渔翁之利。我们认为,一般说来,这种有关道义力量 和暴力的争论,只是浪费时间。我们认为这两种力量有不可 分割的联系。在政治事务中,无疑地尤其如此。一切政府必 然是权力机构,在某种限度以内这种权力是道义力量,但超 出限度以外,就是暴力。没有暴力的政府根本就不成其为政 府。不妨设想,我们建立了一个最臻完善的政府,由它执行 经过一致同意而制定的法律,严格地说,在此限度内,它所 行使的权力是道义力量;但是除非有暴力保证法律的实施,否 则,法律形同虚设,因为要是没有这种暴力,极少数的人就 会不受约束,拒不服从在一致享有同等发言权下制定的法律。 在这种情况下,全体人民的正当利益必将屈服于少数人自私 的、特殊的利益。因此,法律必须永远有一种力量作为后盾, 其性质属于暴力,却以人民的道义主张作为基础,因为没有 它,法律只是一纸死条文。另一方面,如果政府治理国家,不 顾多数人的意志,它必然只凭暴力来实行统治。一旦这多数 人表明决心,要对政体进行改革,则篡夺了权力的阶级由于 贪恋自己独占的权力而蔑视道义力量,这时决不会被动摇,除 非它认识到这种道义力量有另一种比它本身更强大的力量作 为后盾。我们查遍世界历史,也找不出一个实例,来证明世 界上任何一个具有独占性质的政府,经过推动,会放弃它篡 夺的职权,除非它被暴力所推动,或是由于害怕暴力,才会 如此。在不使用暴力的情况下,篡夺了权力的阶级一定要在 感到暴力即将来临的威胁以后,才会对公众的正义要求作出 微小的让步。同时,不容否认,当人民尚未表示愿意为使用 暴力而作出甚至最低限度的牺牲时,就侈谈使用暴力来反抗 政府,这对群众运动非但无益,而且会使它遭到无限的耻辱, 因为人民倘若不愿作出较小的牺牲,就决不会准备作出较大 的生命牺牲。因此,在人民对政治和社会权利尚无正确认识 以前,在任何情况下,必须避免使用一切暴力威胁。一旦他 们有了正确的认识,如果压迫者对他们的要求拒不让步,他 们就不需要多少劝告,人类自卫的法则必将告诉他们应当采 取什么行动,而他们也必将毫无保留地服从上述法则的意旨。 道义派和暴力派改革家双方之间的论战越来越激烈;然而,暂 时还没有严重地减损宪章运动的力量。各派按照它自己的特 定方式进行鼓动,经过相当长的时期以后,这种裂痕才会对 激进派开始显著地产生削弱和危害的作用,但是这种削弱和 危害的作用终于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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